【周叶】曾是你(七)
叶修心想，不晚，一点都不晚。我们很早就遇到了，现在还不晚。
一切都还不晚。
叶修张开五指，灯光在指间漏下，刺痛了他的眼睛。我一直很中意他的脸……叶修心说，我中意他整个人。他身边从未有过这样安静的人。而这个人即使坐在那里一言不发，却仍让人满脑子都是他——不只是因为周泽楷的相貌。
叶修想，他是缪斯，不是维纳斯。
次日他一早就敲开了周泽楷家的门：“今天有空么？陪我一起写东西吧？”
周泽楷睡得迷迷糊糊，头发乱糟糟的炸着，眼睛都睁不开：“……嗯……？”
翻来覆去一夜的叶修理所当然的忘记了周泽楷睡的如此之晚，看天色已亮便兴冲冲的来找人，此刻也是一愣：“……要不你再睡会儿?”
“……不用，”周泽楷捋了一把头发，无奈的摇摇头，他有点起床气，“等我。”他反身走向洗手间，还不忘招呼叶修，“请进。”
叶修讪讪的一笑，这事儿他办的不太地道，但他还是大大方方进了屋，顺手关上门。屋里干净整洁，房子面积不大，装饰上能看出处处用心。“小周生活品质很高嘛。”叶修凑到洗手间门口和周泽楷搭话。
周泽楷刷着牙不方便回答，抛给他一个眼神，按叶修的理解，大约是“绝对比你强”。叶修挠挠头：“我刚搬来，先凑活凑活吧。”看出周泽楷没法理他，叶修开始自己满客厅溜达。周泽楷洗漱完出来，看到的就是叶修低头认真研究客厅小书架的样子。
叶修见周泽楷出来，笑道：“小周那么喜欢我吗？这可都是我的书，有的可不算好，我自己都没买到。你收的倒是全。”
把书架上放错地方的书挪回原位，周泽楷闷声道：“……没有……不好。”他把书按高矮排好，精装和平装分开，用旁边的抹布把薄薄的积灰擦掉，动作熟练，好似已经做了千百遍。
叶修靠着书架道：“有不好的啊，好几本卖的特别惨淡，你难道不知道？你这个粉丝还是不够了解啊。”说完，他认真的盯着周泽楷的眼睛，一字一顿道，“卖不出去的怎么能算好？”
周泽楷不理会他的调侃，拉上书架的帘子，道：“……这不一样……卖书和写书……”
叶修听到他的话，似是长舒一口气，重又轻松调笑道：“我觉得也是。我是写书的，又不是卖书的。这几本我自己还挺喜欢的。”
周泽楷点头附和他：“我也是。”
叶修坦言道：“我以前的老板啊，老告诉我你得写卖的好的……但是我不能为了他去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？最后就这样了——又要重新来一次。”
周泽楷没想到叶修突然告诉他离开老东家的真相，一时也看不出他是难过还是愤怒。叶修表情倒是平淡，但他自己莫名脑补出叶修被老板无情责骂甚至赶出公司的凄惨场景，忍不住凭借身高优势摸了摸叶修的头，像是安慰无家可归的小朋友。
叶修一脸懵的抬起头：“？？”活了快三十年没有被人这样摸过头过的叶修不知道作何反应了。
于是周泽楷发现自己好像搞错了……叶修表情平淡不是因为悲伤过度做不出合适的表情，而是他真的根本就无所谓。他有些尴尬，又不好直接表达在脸上，慢慢抬起手……摸了摸自己的头，好像相同的动作可以抵消——我们都被摸头了，就当无事发生吧。
叶修愣了一瞬，咧开嘴乐了。
这人太有意思了。
寡言，却不无聊。
闹了这么一个乌龙，周泽楷话更少，和叶修的交流都少了，生怕自己再会错意。
他给叶修倒好水，让叶修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写文，自己盘着腿歪坐在地毯上，小口小口嘬热咖啡提神。
叶修写完一节，抬头就看见周泽楷抱着杯子睡着了。他睡着了也还坐的端正，头一点一点，杯子里剩几口咖啡没喝完，竟然都没洒出来。想了想，叶修没有叫醒他，只是把杯子拿走，扯过沙发上的毯子给他盖了一个角，坐他身边继续写。
今天阳光不是很好，斜斜的射进来，没有什么温度，浅浅淡淡铺开一片，给周泽楷的脸镀上柔和的光。叶修和他依偎着，感觉自己好像从过去的生活里完全走脱了。身旁人均匀的呼吸声时刻提醒着他，他不是一个人。
也许气氛太过温柔缱绻，叶修终于感到了一夜没怎么睡的疲惫，倚着周泽楷沉沉睡去。
周泽楷醒来的时候叶修还没有醒，头压在他肩上睡得正香。
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。
听着雨声，周泽楷觉得温度似乎又下降了一些，他把毛毯从沙发上完全扯下来，用毛毯裹住两人，缩着头取暖。叶修感觉到了暖和，往周泽楷身上拱了拱，找到合意的姿势继续睡，留下周泽楷看着快要滑到自己怀里的叶修手足无措。良久，周泽楷伸出手揽住了叶修，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，让他更舒服些。
周泽楷心里翻腾起了小气泡。好奇妙，叶秋……叶修正在我旁边睡觉。好奇妙。
他不想打扰到叶修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。右手揽着人，左手翻着怀里人的书，周泽楷有些绷不住笑了。
叶修一直睡到天快黑，醒来第一句话就很是煞风景：“今天又没写多少……老了老了，一天天缺觉。”
周泽楷颇有些哭笑不得，也无意反驳他。这个人，真是让人无话可说，把别人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。
“你家睡起来比我家舒服，你说是不是你家风水好？”叶修侧头问他。
周泽楷能感觉到叶修近在耳边的温热的呼吸，气流扑到他的脸上……“脸红了？”他听见叶修呵呵笑着问他。
“……没。”周泽楷一边否认，一边感受到脸上的温度疯狂上升，现在有点热啊，周泽楷心想。
叶修刚睡饱，心情正好，伸个懒腰：“骨头都睡软了……美人乡是英雄冢啊！”
趁机活动了一下被压麻了的肩膀，周泽楷从脸红到了耳朵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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