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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周叶】曾是你(六)

周泽楷启动车子,路上空荡荡,一个人都没有。
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家,敲开那扇门,问问叶修——你还愿不愿意继续写下去?

他希望叶修就像很久之前那样,写他自己喜欢写的东西。喜欢的和擅长的是同一件事,这是多么幸运。他不该辜负它。

他站在叶修家门前,里面悄无声息,但是猫眼里透出的光告诉周泽楷,叶修还没睡。也许在看电视,也许在看书,也许在写不会出版的,没人能看到的文字。
没等他伸手敲门,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了。叶修咧开嘴:“呦,我正要去找你,可真巧。”
“……嗯?”周泽楷满脸问号。
叶修随手挠挠头:“想问下你们电台主播的日常,这不是在写这方面的东西嘛,问问专业的肯定没错,哈哈哈,谁知道你就在门口,你说是不是巧了?”
周泽楷没回答他的问题,反问道:“……你……还在写?”
“是啊,”叶修活动活动了关节,像是卧案写作太久关节过于僵硬,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,“确实喜欢,叶秋不能写,叶修总可以吧?”
“……嗯。”周泽楷得到了满意的答案,笑容更灿烂了几分。
过于喜欢,总易过于担心。

叶修侧身让出门:“着急睡么?不着急的话,进来坐坐吧。”
十分钟之后,周泽楷坐在叶修家的沙发上,手里捧着一杯热水。为了泡这杯茶,叶修翻箱倒柜才找出一个茶包,顺便还刷了水壶烧了一壶热水。面对满室混乱,叶修依旧一脸坦然 :“刚搬来,又是一个人住,乱点别介意。”他那天瞥见周泽楷家里是相当干净整洁的,甚至不像个年轻单身汉的房间。
周泽楷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茶水,热水缓缓滚过喉咙,很是舒服:“……没事的。”
叶修给自己点上烟:“这本书我准备了很久了,原来搁置了,现在写起来还算顺手。哎,年纪大了,不然还能写的快点,思路跟不上了。”他点点自己的脑袋。
周泽楷无言以对。叶修年纪可不算大,更何况有的人可能一生都达不到他的程度。这个人天赋过于出色了。偏偏他自己调侃起自己自然的不像话。
叶修领悟过周泽楷的话少,也没有指望他能接话,顾自道:“其实找你也没有什么事。准备工作做了很久了,该了解的也都知道。可我觉得你会不一样……我想写写你。”
“你和我了解到的人都不一样。”
周泽楷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。
“小周,你是不是很喜欢我的书?”叶修话锋忽然一转,问的周泽楷一个猝不及防。
伪装不及,也不想伪装。周泽楷轻轻点点头。
他用目光无声的谴责着叶修:你看你也知道我很喜欢你……你当时为什么离开呢?我为你可惜……我还想看着你。
“哎你别这样看我……我都不好意思了,你看你跟被抛弃的小姑娘似的,”叶修嘴上说着不好意思,脸上的表情却坦然且理直气壮,“我还在写。他们不让我写我也要写的。”
“君莫笑,你觉得怎么样?”叶修又问周泽楷。
周泽楷被他问得一愣:“……什么?”
“新笔名,”叶修一边抛烟盒玩,一边回答他,“我的新笔名。用这个笔名重新开始。”
只要叶修还写,他就是随便起一个阿猫阿狗的笔名,周泽楷都不会反对:“很好。”
“叶秋……不用了?”周泽楷问道。
“用不了啦,”叶修也有点无奈,“这个没办法用了,签了合同的。不过都一样,反正都是我。”
周泽楷默许了这个回答。叶修说的没错,只要是他,叫什么都无所谓了。他喜欢的人就是有这种魄力和自信,不这样,就不是叶修了。

周泽楷回到家没有急着睡,这个晚上他接受了太多信息,现在有些消化不了。叶修的话他认真的记住了每一句,也理解了每一句,但回忆起来又觉得无比奇妙,难以置信。
他躺进浴缸,让热水包围住自己。水流在指间溜过,像一尾光滑的鱼。

叶修此时正坐在沙发上,手边摆着一本《成王》。
这本书刚出版时相当热卖,在热销榜长期居高不下。他还专门去书展看过,当年他也不过刚过二十岁,即使没有为此沾沾自喜,也难免激动一下。后来习惯了这种事,高兴还是高兴的,却在也没特意去过书展了。
在那个书展上,他遇到了一个很好看的男生。男生背着双肩包,并不和别人交流,能看出还是个学生,眼神干净,手因为紧张微微攥紧。男生一直站在《成王》的展架前,最后取下一本,交款离开。他注意到男生进门的时候张望了一圈,似是再找什么人……很明显他没有找到,到了只好取书离去。
他猜男生是在找他。有不少人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他签售,一窝蜂的赶到书展,最后一无所获,败兴而归。和那些人的或垂头丧气或懊恼不一样,男生的表情一直没有什么变化。他好像是来赴一场约会,对方没来,也不意外。
然后就是那个雨夜。
还是那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,这些年好像都没有怎么变。偏生他也记得牢。
他问怎么还没睡,天很晚了。
男生说,是啊,天很晚了。
叶修心想,不晚,一点都不晚。我们很早就遇到了,现在还不晚。
一切都还不晚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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